【青岛日报】第一重纱:《门第》风致如是
■《门第》排练现场。
本版摄影 王雷
《门第》导演刘姝辰。
■王绘春剧中扮演罗家父亲罗一诚。
■邓莎剧中扮演罗家女儿罗小贝。
■何九华剧中扮演何家次子何春生。
□青岛日报/观海新闻记者 米荆玉
2024青岛·大剧院艺术节闭幕大戏话剧《门第》将于11月16、17日在青岛大剧院歌剧厅上演。作为岛城首部出品、全国巡演的原创话剧,该剧主创团队历时四年深度探索,将原著中的情感纠葛与社会洞察转化为舞台语言。话剧《门第》由青岛体育发展集团有限公司联合北京保利剧院管理有限公司、青岛演艺集团青岛市话剧院有限公司共同出品,首演之后,该剧也将开启全国巡演,将这部带有生活气息、青岛基因的作品呈现给全国观众。
10月21日,话剧《门第》举行了首次媒体探班,主创团队正在加紧打磨,饰演“罗一诚”的演员王绘春表示:“这部戏已经排了一段时间,演员的创作热情高涨,每个演员把自己的戏份充分表现出来了。导演要不搂着点,这个戏奔5个小时了。”距离首演还有两周多的时间,《门第》只是揭开了第一层纱,而它的“全貌”让人充满期待。
一出戏,怎么打磨成型?
从2009年面世的小说原著、2013年首播的电视剧到如今的话剧版,《门第》凭借对都市情感的贴身观察和家庭生活的细节呈现打动了众多读者和观众。该剧以罗家、何家数十年的纠葛为背景,罗一诚、何平这对老战友感情深厚,何平为救罗一诚而殒命,罗一诚感念不已,决定把女儿罗小贝嫁给战友的遗腹子何春生,两个门第差异悬殊的年轻人开始了磕磕绊绊的婚姻生活。饰演“罗一诚”的王绘春总结道:“两个孩子的家庭出身、社会地位截然不同,愧疚的心理让罗一诚硬拧着两人结婚。总结一句话:一个老兵的报恩,两个家庭的情感纠缠。”
尽管原著故事已经过去了十多年,然而,《门第》里呈现的对于家庭、婚姻的讨论仍然不过时,反而在当下女性视角下有了新的讨论空间。饰演“何春生”的何九华表示:“这出戏呈现的其实是三对夫妻(罗家夫妇、何秋生夫妇、何春生夫妇)的共同生活。罗家、何家有一些门第的差距,两家人交织在一起的夫妻关系、家庭关系,在舞台上有了非常真实的体现。我在这部戏中深有体会,从中悟到了如何回归现实生活、汲取感触,进一步从剧中吸取一些经验教训。”饰演“罗小贝”的邓莎表示:“《门第》挺贴近现实生活的。虽然原著说的是上世纪90年代的事情,但现在到了2024年,大家对生活、婚姻、责任的观念都是一脉相承,所以完全能够理解主人公的行为和想法。”
话剧《门第》舞台中央设计了一个“冰窟”主造型,还原了当年罗一诚被何平搭救的遇险场景。“一个人为了另一个人的生命牺牲自己,这是我们整个舞台的立意。”导演刘姝辰介绍,《门第》设计了一个写意风格的舞台空间,“整个舞台是个圆形的设计,一个接一个的圆,特别像是命运的齿轮在根据剧情发展不断转动。冰窟下面有一些‘门’,每个时空都是通过这些‘门’穿梭,观众可以看到具体场景切换。有的时候这些‘门’像是写字楼的门,对于何春生来说,他能不能进去这道‘门’?从这个‘门’里出来的白领是和何春生不同阶层的人,他怎么看待这些人?通过舞台上反复的演员调动,实现了‘门’和‘门第’的强化,多方位传递《门第》的主题。”
从主创角度来看,同一出戏的剧情有着不同立场,要包容各个角度的理解。邓莎透露:“我们一直考虑观众是已婚的多还是未婚的多,他们看了《门第》以后是对婚姻更有期望值还是会更畏惧结婚。”何九华表示:“我们不能定义何春生、罗小贝以及每个角色在婚姻中的对与错,只是根据自己的理解把各个角色做了个人化的梳理。总结下来:善良的人也许做了一件错误的决定,但我们希望最后的结果是善良和美好的。”
一出戏,如何走出文本?
《门第》既是一部热门小说也是一部热剧,如今搬上舞台,构建了一个从读者、剧迷到戏剧观众的漫长反射弧。两位主演在进组前对小说、剧集都有重温。
何九华既是德云社的相声演员,也是一位有着丰富经验的喜剧演员、综艺嘉宾。他表示:“我和何春生都姓何,这可能是导演找我的原因吧。春生是一个非常接地气而且非常烟火气的人,他的家庭也是这样的。相声也需要接地气,跟观众简单互动聊天,最朴实、最能贴近百姓生活,这也是相声演员跟何春生贴近的地方,所以排练起来比较轻松,表演更加生活化。”
饰演罗小贝的邓莎也是一位经验丰富的演员。“罗小贝属于高知人群,她的教育背景良好,又是海外研究生毕业,整个人很有教养,有好的文化也很有自信。”邓莎说,“她的整个性格还是内敛的,不是张扬外放的,在婚姻当中她也是选择容忍,跟何春生一样,两人都是讨好型人格,互相觉得对方容忍了自己。”
为了寻找“青岛一家人”的感觉,《门第》主创特意去了里院寻找老青岛的味道。“青岛里院是非常有标志性的老建筑。我是北京小孩,进入到那个里院很有感觉。进入院子的一瞬间,我突然感觉接地气的东西回来了。”何九华对里院感触深刻,“采风第二天,我们开始着手何家戏份的彩排。因为那次采风,我们‘何家人’突然变得非常融洽,让‘罗家人’十分羡慕。我觉得那次采风非常重要。”
从音乐剧《悲惨世界》《安娜·卡列尼娜》到话剧《一句顶一万句》《门第》,文学原著相继变成舞台作品,“走出文本”的意义非凡。西南交通大学副教授、上海戏剧学院博士后周珉佳接受采访时表示:“对于小说来说,走向更广阔的观众是一种加持,因为戏剧观众是有筛选的。观众从书桌前进入到剧场里,自行做筛选。话剧门票不便宜,观众在什么情况下愿意看一部‘我已经阅读过的小说’改编的剧作,这个前提已经在叠buff了:第一,我有兴趣接受另一个维度的审美,想去剧场看剧,说明这样的观众文化水平不低;第二,观众知道这部剧,对这个作家就有所了解,是怀有审美期待的。在这个基础上进行阅读的拓展和深化,对于小说原著来说难能可贵。专业读者会一遍遍重读,主动买票观看是积极深化阅读的过程,对作家来说有着积极正面的作用;第三,对于戏剧市场来说,一部戏需要大的投资,怎么样尽可能保证商业收益?最好改编具有社会影响力的原著,这样至少有一部分来自阅读者的基础观众,这就是大IP有价值的原因,对于制作方来说有收益的保证。”
一出戏,如何走出青岛?
一出“青岛原著”好戏,如何“走出青岛”?从《门第》主创的采访来看,既要“有青岛”,又要“无青岛”。有青岛,像是青岛籍演员王绘春所说,“原著中的5路电车、四方路、劈柴院都将搬上话剧舞台。我必须得在首演场说上几句青岛话,比如跟‘罗胜利’发火什么的。” “无青岛”,则是从舞台呈现到价值观呈现普适性,捕捉现代主流观众的趣味。
导演刘姝辰表示:“《门第》的舞台我们用的是写意风格。不仅是舞美,灯、服、道、效、化各个部门都是强化一个主题:两个阶层,两种不同社会位置的人,他们在思想观念上不停地对撞。我们没有里院那么实打实的景,但我们用唢呐这样传统的器乐跟西洋乐搭配成‘婚姻变奏曲’:以唢呐这样‘下里巴人’的器乐跟西洋乐器形成的不同风格的对撞。在服装上,何家人以软塌塌的、褐色的服装为主,是一种不提精气神的土色调;而到了罗家,从爸爸的军装也好妈妈的套装也好,都让人感到这家人精神上非常自律,对自我形象有着要求。这种对撞体现在舞美各个方面。”
巡演剧目本身从创作到推广都有着特殊要求。“有的戏装台成本极高,甚至能占到成本的1/3,因此,有的戏只在某个城市、某个剧场演。”周珉佳介绍,“巡演体现了一个城市的文化权利,制作方会深入评估哪些城市适合巡演,比如深圳、北京、上海是都市题材剧首选,而历史题材在成都、西安就会比较受欢迎。像是一些具有独特艺术美学的戏剧,巡演效果好的往往是文化滋养好的城市而不是经济发展特别好的城市。”
《门第》走出青岛,做了哪些准备?“正能量的传递也是该剧的初衷。”何九华表示,“我们希望是一个开放式的结局。对于小说读者、剧集观众和戏剧观众来说,《门第》的每一次新的呈现方式都间隔数年,不同年代的观众会有不同的思考,大家结合自己的生活实际会不会产生更加正能量的思考,这是我们需要考虑的。”而在导演看来,《门第》是一个有古今传承的社会话题,代表了大家对“他者”的认同困境,“门第在中国古来有之。古代一个家庭或者成员因为社会地位、文化程度形成了门第差异,而今天不同家庭背景下人与人之间产生了思想观念冲突、生活习惯差异。我们通过两个家庭的人物关系线把整个故事讲述清楚,让观众看到阶层不同造成的行为、生活细节的差异,同时也经由人物的心理独白理解‘不同的人实际上在想什么’。”
一部好剧走出青岛,迎接《门第》的将是全国观众的审视。在刘姝辰看来,《门第》是一部有人缘的戏,也是一部有话题基础的戏,“我觉得‘门第’是普遍存在的,不光是中国,它普遍存在于人类社会的各个角落。我们把它视作一个共通的社会话题来讨论,因而在创作《门第》时就没想说针对哪个城市来凸显它的文化色彩。考虑到首演在青岛,针对青岛观众设计了一些地方的戏剧语言。到了北京,我们有些胡同里的台词;去了上海,就有符合当地观众的语言特色。种种设计,为的是增加观众跟戏剧的亲近感。”